多少年来我一直希望,能够举办一次这样的水墨画的大展。
回想起来,我在14岁的时候就开始画中国画,但到我19岁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老师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切的艺术来自于生活,使我开始反省,我画了这么多年的国画,都是来自于古人的生活,它们都是临摹而来的,是没有价值的。等到二年级的时候,我开始学习水彩画和油画,都是写生,发现西画是来自于生活的。我就觉得中国的文人画六七百年来没有发展,于是我开始了全盘西化。就这样经过了七八年的时间,一直到了年,那时我已经是27岁了。我从印象派一直追随西方大师的脚步到了抽象表现派,却发现抽象表现派的画家全部是受中国书画的影响。
那个时候我在中国台湾故宫博物院看到了一本画册,其中有一幅《泼墨仙人图》让我非常感动。我查它的创作时间,发现是13世纪初宋朝末年。那个时候文艺复兴还没有开始。换句话说,在20世纪之前,中国绘画是领先西方至少七百年之久的。面对这些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还要继续全盘西化,为什么我们不到自己的宝贵的传统艺术里面去开采,去发扬光大呢?因此我开始改走中西合璧的路子。
其实在年,我的油画已经被美国芝加哥大学收藏了两张,但是我依然不想停止对水墨画的探索,因此从年到年的两年里,我开始了对水墨画的探索之路。但由于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水墨画拿到现代来,怎么样才能创造出个人的风格,那两年我非常痛苦。
到了年,我看到了日本出版的一张早期宋朝画家石恪的《二祖调心图》,里面衣褶全部是用狂草的笔法。我想到,为什么狂草的笔法在我们的文人画里面失传了?于是我就想到了把狂草的笔法再带进绘画中来,最后我也用此创造了自己的个人风格。
我对中国绘画是有责任心,也是有使命感的。除了自己创作之外,我决心一定要唤起一大批人,或者整个绘画界,能够一起来为中国文化的复兴做出贡献,于是我到处展览,到处去演讲,写文章去宣传中国画的现代化。那个时候,我的朋友们说刘国松“胆大包天”。
上世纪60年代我在中国台湾宣传当代水墨画,70年代去了中国香港,80年代我又来到了北京、上海等地。年,我去加拿大参加高等教育会议,加拿大的一个汉学家说,19世纪是西欧殖民世纪,20世纪是美国生活认同世纪,21世纪就是中国文化认同世纪。那次会议之后,美国的温格汉举办了中华五千年文化艺术展,展出了中国当代水墨画。后来德国、英国一直到前年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都相继举办了中国当代水墨画展。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股潮流,上海双年展、艺术博览会各类展事欣欣向荣,上海已变成一个艺术汇集的地方。我们一直希望能够把上海打造成世界艺术之都,这是我们大家推动文化发展的一个目标,希望我们一起来努力,一起来打造世界艺术之都!(刘国松整理:潘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