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张玉清
古老的夏津县城,一条窄窄的土路,弯弯曲曲的通向城东的国道,宽阔平坦的国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棉田,生机勃勃。在距离县城十几里的国道南侧,有一个房顶长满杂草的大门,大门坐南朝北,院子里有些树木,中间有两排平房,整个大院有二亩多地的样子,院里没有硬化地面,下雨时到处泥泞,这就是香赵庄公社兽医站,也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站。
年7月,我农校毕业分回本县,按照学校老师的嘱咐,先去县人事局报道,这样七月份能给发半个月的工资,当时虽然工资不高,可对于农村的孩子也是梦寐以求的事。我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从县人事局拿到报道证,又去农业局报道,那年县里分配*策是全部下派基层,因为我学的专业是畜牧兽医,为了离家近住宿方便,局领导派我去本公社兽医站工作。
8月的一天,风和日丽,吃过早饭,我骑着自行车,高高兴兴的去兽医站上班。站长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性格开朗,待人热情豪爽,见到我就哈哈的笑着说,“欢迎大学生来站上工作,可基层工作挺艰苦,县里不该让女孩子下基层工作。”然后他又开诚布公的告诉我,既然来站上工作,就要遵守这里的制度,不能搞特殊,我们所有人员都从站上吃住,要以站为家。本来是想离家近住宿方便,这样我只好服从站长的安排,当时看到站上的环境我也有些无奈。
兽医站整个大院房子不多,并且都满满当当,树上拴着来治疗的牲口,粪便随处可见,南边院子里种着各种蔬菜。后排平房共四间,是多年的老土坯房,东边三间是药房,西头是个小单间,站长叫人收拾一下给我当卧室,记得屋里地面挺潮湿,两扇木门摇摇欲坠,年久失修,已经关不太严,有些透风,冲门北墙上有个小窗户,感觉屋里光线有些暗。靠北墙放了个单人床,幸亏局里给我们毕业生,每人发了一个三屉桌和两把椅子,这样我的卧室布置得还算有模有样,安排好住处我也踏实了许多。
按照站长的要求,我去药房工作,和同事们一样,在站上吃住。站上共有八个人,南边院里有个小厨房,也没有厨师,我们几个年轻人负责做饭。记得前排平房是砖墙,西头里间是老站长的卧室,外间屋就是他的办公室兼治疗室,摆着许多外用药品和医疗器械。我们大家每天吃饭就围在他的办公桌旁,当时做菜也比较简单,有时候站长说改善一下生活,就让人去买点猪脸肉和花生米,大家不管吃什么饭菜都吃得又香又快,很少有人说话,也因为人多地方小,吃完饭都赶快离开,大家也怕说多了老站长不高兴。
上班不久,每年的春秋两季防疫就开始了,站长安排站上全体成员,两个人一组,每天早晚去村里防疫。主要是猪和鸡的防疫注射,因为农村平时人们都忙着下地干活,只有早晨和黑天后家里才有人,这样我和另外一个男同事,早晨天不明就得出发,忙到半晌午再回站上。下午黑天前出发,每次都带着小喇叭和手电筒,也有时候是大队上给个提灯。晚上主要是鸡的防疫注射,我们让群众把鸡逮到大街上来扎针,常常是一围一大圈,大家争先恐后,比着上前挤,被抓得鸡连叫带扑拉,土和鸡毛到处飞,忙到很晚再回站上,每天骑着自行车要往返几十里路。记得那个季节早晚天气潮湿,再加上出汗,经常是头发衣服湿淋淋的。我和男同事们一样,不怕脏、不怕累,早出晚归,站长对我的工作很满意,自豪的对我说,来咱站上工作比在县里强多了吧,咱自己种菜吃,又省生活费,再加上防疫还发补助,在县里也就是挣个死工资。的确是这样,站上种着菜,很少出去买菜,又是自己做饭,开支比较小。每天晚上大家吃完晚饭,有专人把吃饭的人数统计好,每月按吃饭的次数交生活费。记得发的补助基本够交生活费的,这也使我感到挺知足。
药房连我三个人,按人数是不少,可是站长不断安排活,药房每天保证留一个人值班,我刚来对药房工作不熟悉,药房的中西药数量很多,我就利用空闲和晚上时间,记药价和中药标签。从药厨上记每味药的位置,经过努力学习和实际操作,很快就熟练的掌握了药房工作。同事们有的出诊,有的在门诊搞治疗,找老站长看病的妇女挺多,特别是上午有时候接连不断,他看妇女病主要是用中药,每个病人都拿六七付,一付药都有十几味,好多时候药房里是我自己值班,我整个上午在不停的忙着抓中药,所以我对抓中药练得很熟,手到擒来,每味药最多抓两次就准。老站长工作认真,对我们要求很严格,因此我也尽最大努力干好工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感觉站长对我的工作应该是满意,因为他从来没有批评过我。
记得有一天中午,站上就剩我和老站长两个人,我抓完中药去伙房准备做饭,只见他正在和面,两只大手全部下到一个小盆子里,一下把我给惊呆了,我说你和面了?他说怎么不行啊?今中午烙油饼吃。我说你和面怎么把两只手都下去啊?他边笑边说,一共两只手不都下去怎么办啊!我说用一只手和就行,还是我来吧。等同事们回来,我给他们说了中午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老站长,平时就是粗拉脾气,又常给人看疮换药,听说他和面烙饼,大家都笑个不停。
因为公社兽医站是自负盈亏,自挣自吃。除去我在县局发工资外,其余多数人是从站上发,为保证大家按时发工资,站长带领大家千方百计的创收,利用空闲时间加工五香粉。当时加工五香粉的任务挺重,记得购进成麻袋的中药材,先用粉碎机粉碎,再用纸袋分装,靠我们自己根本完不成,站长就把糊纸袋和五香粉分装的活叫职工家属来干,他说这叫“便宜不到外家”,这样站上和职工都可以增加一些收入。老站长爱站如家,很少闲着,一有空就去南边菜园子收拾菜地,有时看着压水井坏了就自己修理,随修嘴里还念念有词……。想想老站长就是站上名副其实的家长,在他的带领下站上的工作蒸蒸日上。
从我记事起,就是五天一个张屯集,张屯离兽医站有二里多路,为了增加药房的营业收入,每逢张屯集我和王会计就骑着自行车,带上药品去赶集卖药,他岁数比我大,工作时间长,认识的人多,脾气又特别好,所以一到集上,打招呼的不断。我们用木板支个摊位,把药品全部摆开,刚开始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就像卖野药的,当看到不少人前来咨询买药,我立刻感到这个方法不错,既方便群众又增加药房收入,整个上午风吹日晒,忙个不停。很快到了中午,我们就从集市上吃“火烧”,既便宜又省事,那种长形硬面火烧,也是我们县的地方特产,热火烧夹上猪脸肉,在那时是最好的美食,吃起来满嘴流油,那种好吃的感觉至今不忘。
回想站上的点点滴滴,都包含着美好和温馨。虽然是工作条件有限,可大家都信心百倍,干劲十足。那时唯一不好过的是冬天,由于当时取暖条件差,药房里只能是烧个煤球炉子,我住的屋子挺小没用炉子,因为屋门透风,我就在门口挂个布帘子挡风,晚上盖两床厚被子,也到没觉着冷。可能是药房有炉子也不大管用,所以我的手冻的就像馒头样,脚也冻的成疮和袜子沾在一起,晚上都脱不下来,有时候干脆穿着睡觉,年轻人也不当回事。后来老站长知道了,他就亲自给我上药,先用热水把袜子湿了脱下来,用双氧水消*,然后抹上药膏,用塑料布包起来,这样我再穿上袜子。在老站长的精心治疗下,我脚上的冻疮很快就有了好转。对老站长的关心爱护我铭记在心,也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朝夕相处的老同事们。
年春天,按照局领导安排,我调回县畜牧站工作。香赵庄站是我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一站,在接近两年的工作中,使我增长了知识,得到了锻炼,为今后的工作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作者简介:
张玉清夏津县人大退休干部爱好运动、唱歌、看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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