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文化批评
朱大可
让“文艺批评”突破传统框架,走向“文化批评”,也就是“文艺批评”的文化批评化,是一种当下最迫切需要的改变。
“文艺批评”的文化批评化
羊城晚报:最近羊城晚报在做一个关于“新文艺评论”的专题报道,清华大学尹鸿教授、厦门大学*鸣奋教授、中国社会科学杂志副总编辑王兆胜发表了各自观点,您有何看法?
朱大可:他们的见解都很有特色,但我并不全然同意,因为其中可能有一个盲区,那就是“文化批评”的问题。在几位学者的讨论中,都遗漏了这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年前后,新兴文化市场开始成形,当时的“文艺评论”,显然无法对此作出必要的应对。这是因为,它受到了学科内涵和外延的严重局限。
于是,中国本土的“文化批评”应运而生,因为它涵盖文艺批评,又突破了文艺批评的诸多限定性。因此,我们在同济大学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文化批评研究所”,让大众文化研究首次进入大学科研的领域。
羊城晚报:从文艺批评到文化批评,除了批评工具层面的变化,还有什么更多的不同?
朱大可:文化批评是放大的文艺批评,但不仅是对象和工具得以拓展,就连哲学、逻辑和话语也有很大的区别。简单概括起来,有四个变化:
第一是动态化。过去的文艺批评,面对的文本都是静态的,而且研究空间也是静止的,往往被限定于书斋、学堂和图书馆之类的学术空间,现在却能够直接进入书店、美术馆、博物馆、居民社区,甚至进入商业中心,在那里做论坛、讲座,跟大众对话,批评家面对的不仅是文艺爱好者,而且是普通居民、顾客。
他们的观念,跟摆放在现场的艺术作品,还有那些橱窗商品融为一体,形成全新的“物体系”。这个公共空间是高度动态的,批评家的身份和表达方式,都在发生剧烈变化。他们必须积极参与社区活动和文艺实践,他们的支撑点不是臀部,而是勤勉的双脚。
第二是多维化。原初的文学作品是二维的,现在则发生了维度递增,可以不断地向后延伸到电影、电视、游戏,以及摄影、绘画、雕塑、文具和玩具,甚至成为主题乐园中的某个元素。文艺批评必须紧密跟随作品的维度变迁。
例如,美术批评可能会延展到收藏和拍卖,甚至延展到投资和金融领域。另外就是多元化,你不仅要涉及文艺的各个领域,还应拥有金融、科技、建筑和历史考古等方面的知识,这对批评者而言,是一种有趣的考验。
第三是虚拟化。文艺作品本来就是符号,具有很强的虚拟特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文艺作品被视为“白日梦”。而在21世纪的今天,由于数码科技和互联网平台的出现,文艺的虚拟性得到了强大的技术性加持。
与此相应的是,批评家也得到了加持,他们可以在虚拟的赛博空间里以不同形态发声,从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