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雨中寻梦宜兴丁蜀镇的蜀山古南街!走访紫砂泰斗顾景舟旧居!有山有水,山可以挖矿,水可以运输,所以它是明清时期宜兴陶瓷的主要集散商埠,也是紫砂文化的发源地!不难想见,这个巷子曾孕育多个紫砂大家!撑伞而行,竟有些戴望舒雨巷的意境,只可惜没碰上丁香般的姑娘!
之所以叫蜀山,在于通蜀东路附近有山为蜀山!而丁蜀镇,名字便来自蜀山以及另一山——丁山的组合!不过,相比蜀山,作为陶瓷产业的“根据地”,丁山则更为知名,甚至一度在上海人心目中,只记得丁山,不知宜兴!
蜀山其实也“不甘示弱”!因为它的得名,是来自苏东坡!北宋元符三年正月(年),被贬海南四年的苏轼遇赦北归——书中说,其因故来到常州,并在常州病逝!一直以来,不曾将苏轼和宜兴这个苏南重镇联系起来,这几日得知,当初苏轼来的就是宜兴!那时的宜兴就属于常州府!
大概远乡怀古,觉得“此山似蜀”,所以称它为蜀山!
正是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情,将远隔山水的宜兴和四川眉山联系在一起!
二
其实这并不是苏轼的心血来潮!
要知道,北上河南没必要绕道江浙,但是他太喜欢这些地方了!
认真地做了一下功课,发现苏轼很早就认识宜兴,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仁宗嘉佑二年(年),正是苏东坡进京赶考进士及第之时!在一次同年的琼林宴上,与他同桌的胡宗夫是武进县人,该县在今天正是常州武进区!而蒋之奇、单锡则是宜兴人!其中蒋之奇更是和他挨着坐!
题外话,跟丁蜀镇的紫砂高手赵炎聊天得知,宜兴是三山两水五分田,正是老天赏饭吃的富裕之地!所以人杰地灵,加上耕读传统,所以这边出了无数人才,资料称,宜兴历代曾出进士人,其中状元4人、榜眼5人、探花1人;任宰相(或相当职务)的10人。今天,宜兴籍的两院院士也有30位左右!
又和丁蜀镇政府招商部门的负责人杨春瑞交流,得知这里没有什么、,但他却认为有!亦即30多位院士,多位大学校长,还有1万多位教授!
我查了一下,像清华大学校长蒋南翔、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南京大学首任校长潘菽、天津大学校长史绍熙……都是宜兴人!教育界有“无宜不成校”的说法,果真不是吹的!
回到苏轼和宜兴的缘分!也正是在和蒋之奇、单锡、胡宗夫等人的交流中,苏轼了解到此地有别于四川老家的江南风光,并深为着迷!蒋之奇说,自己老家山好水好美食多。
当时苏轼就开玩笑说,以后退休了我就去宜兴养老,和你做邻居。这大概就是后人传说的“鸡黍之约”!
不过当时的苏轼显然还有更大的抱负,没将此太放心上,“岂敢便为鸡黍约,玉堂金殿要论思。”但是,他为官30年间,“未尝一日忘”常州。
甚至,在宦海沉浮中,他还曾托蒋之奇在宜兴给他买地,据说那地方叫黄土村(黄墅村?)!还曾在滆湖边南新的塘头村,买成多亩的“小庄子”!
住在这里时,他不思“进步”,只想吃河豚,游寺赏景,可谓“买田阳羡吾将老,从来只为溪山好”。
对了,宜兴这个有着.6平方千米的县级市,古称荆邑,春秋时属吴。秦王政二十六年(前年),改荆邑为阳羡县。
更“过份”的是,苏轼不独美宜兴,他还将长子苏迈、次子苏迨、幼子苏过三房30余口人安置在宜兴,并将胞弟苏辙之女嫁给常州人胡仁修,将大姐的女儿嫁给单锡,而他的侄孙苏彭娶了常州双桂坊人丁骘(进士,官太常博士)之女。
也许正是和常州的缘分,所以在北归时,苏轼才不由自主地走向常州走向宜兴!
三
罗大经在《鹤林玉露.八》中写:“常州宜兴县黄土村,东坡(苏轼)南迁北归,尝与单秀才步田至其地。地主携酒来饷,曰:‘此红友也。’”
意思也就是,他北归时,曾与友人单秀才漫步到常州宜兴黄土村的田野上,当地户主携酒来慰问,谦称自己酒虽劣,但聊表寸心!所谓红友,就是劣质酒!古人以红白区分酒的质地:酒白为清,酒红则浊!
对宜兴,苏轼不能不留下他的诗行!其中就有《归宜兴,留题竹西寺三首》:“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莺粟汤。暂借藤庆与瓦枕,莫教辜负竹风凉。”看得出在宜兴,不仅风景安慰了苏轼的心灵,而美食更让这个“日啖荔枝三百颗”的吃货,乐不思蜀!
当然,“日高人渴漫思茶”,自认人生十六件赏心乐事,其中有两件事便是“晨兴半柱茗香;客至汲泉烹茶”的苏轼,更有理由喜欢宜兴!毕竟,宜兴出名的还有紫砂壶!
我打听到丁蜀有25万常住人口,有10万便从事紫砂制壶(或相关产业)!苏轼同样酷爱宜兴紫砂,觉得宝马佩好鞍,喝茶就得要阳羡唐贡茶、上好的金沙泉水,还有就是宜兴的紫砂壶!当然,必须用桑树叶当柴烧火煮茶!
传说苏东坡在宜兴蜀山讲学时,曾经设计了一款提梁壶,后世为了纪念他,就称之为“东坡提梁壶”。
他的蜀山讲学处,即是蜀山下的东坡书院。跟丁蜀“土著”郭兄闲聊知道,书院至今犹存,小时他还曾在里面上过课,似乎还搞过数学竞赛。
只可惜的是,苏轼最终没有葬在宜兴!(这是另外一个话题)造化同样弄人的是,今日宜兴被划给了常州在东边的邻居——无锡,已不是苏轼心心念的常州!
四
今天的地图上出现了这样奇怪的“图景”:宜兴和无锡在陆地上被常州分割,只靠太湖水路相连!
让常州尤其郁闷的是,随着宜兴被划分出去,它的太湖沿线被急剧挤压,一个临湖大市,居然委屈地憋在了太湖一角!据说常州和无锡曾多次争夺宜兴,但作为中国百强县,谁到嘴后就不愿意放弃这块肥肉!
只是有时常想,不知道很多宜兴人,现在对谁更有归宿感?!
但显然,宜兴今天更多的是把眼光放在了太湖对面的上海!
今天,从无锡到宜兴,如果坐高铁的话,需要从无锡转道南京,相反坐客车就近多了!
与此同时,宜兴到上海,也需要转道浙江的湖州、杭州、嘉兴,也就是围绕着太湖划半个圈,所以在高铁时代,宜兴还不算交通太便利!
但据说从宜兴到上海的高铁已经动工,如果三四年能开通,这个产业集聚之地,在区位上又如虎添翼!
想想,上南京下杭州,都只需四五十分钟,又直接对接上海,的确四通八达,蔚然像是小中心!
相应的,上海的企业也对宜兴颇有兴趣,我在丁蜀就发现,除了宝龙地产圈了很大一块地之外,还有上海市荆州商会刘忠池会长投资数亿打造紫砂文旅城,该项目不仅要打造紫砂剧场,还引进了温德姆酒店!
这些大手笔,无疑都透着外界对丁蜀乃至整个宜兴的看好!杨春瑞都有点“自豪”,现在找上门来的企业很多,自己都快记不全名字了!如此说来,他大概是全国招商系统中最忙碌的一位“小小”领导了!
常想,不知道正在极速改头换面的宜兴,还能否让苏轼魂兮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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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写
王千马(中国企业研究者,中国商业地理写作第一人。出版有《重新发现上海-》、《海派再起》(海派系列);《盘活:中国民间金融百年风云》、《宁波帮:天下第一商帮如何搅动近代中国》(商帮系列);《新制造时代:李书福与吉利、沃尔沃的超级制造》、《玩美:红星美凯龙30年独家商业智慧》(企业官方传记系列);《紫菜爸爸》(人物传记系列);以及《大国出行:汽车里的城市战争》(城市发现系列)等十数部作品,并主编有《无法独活:致喂大的年轻人》、《不焦虑的青春》。年,凤凰卫视“凤凰大视野”根据《盘活:中国民间金融百年风云》拍摄制作了五集纪录片。年,“吾球商业地理”参与吴晓波频道的12集纪录片《地标70年》的拍摄合作,通过12个中国地标见证新中国70年的风雨历程!此外,“吾球商业地理”在年以及年两度荣获齐鲁晚报齐鲁壹点“年度十大壹点号”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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