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记者俞任飞
在沉默多日后,翟天临终于道歉了。
“虚荣心和侥幸心让我迷失了自己。是我的不当行为,让学校声誉被连累,让学术风气被影响,让公众的信任被辜负。”在“懊悔不已、深度自责”后,翟天临宣布退出北京大学博士后科研流动站的相关工作,并配合学校的一切调查。
尽管翟天临未直接承认抄袭,但这位刚刚在春晚登台的“打假警察”,如今却在“学术打假”中倒下。通过网友和媒体的曝光,不仅其攻读博士期间发表的一篇学术性质文章,甚至连硕士毕业论文都被指涉嫌抄袭。
钱江晚报记者就此采访了《浙江大学学报(英文版)》前总编张月红,在她看来翟天临事件映射的,是学术诚信教育与论文写作规范的“缺课”。
翟的行为,够得上学术不当
“事情曝光后,我本想亲自考证原文后再做判断。”但由于翟文《谈电视剧*原中白孝文的表演创作》已于2月10日从中国知网上被撤下,张月红只能作罢。
翟天临的行为构成学术不端吗?这还须待事件专项工作组和学校的调查结果公布。
但根据网民上传的知网检测报告截图,张月红认为,翟文所抄约39%的内容为“观点”或者我们常说的“思想”搬用,而未对复制内容做“引号”标识和文献引用,其就有抄袭的嫌疑。
张月红进一步介绍道,“目前,国际上对学术不端的定义范畴,其内涵与外延界定,尚有争议。”但据年的一份22个国家对学术不端类型的国际调查中,所有反馈均将FFP(篡改、捏造和剽窃)共识为学术不端行为。而鉴于抄袭行为的多样性,作者署名不当,同行评议不正,医学伦理底线等尚处在学术道德或学术不当的规范的讨论中,类似翟天临的行为,也至少够得上“学术不当”的标准。
“本来他(翟天临)从亲力亲为的角度阐发白孝文这一角色,这篇论文该多么有看点。”除了为翟天临遗憾,张月红也为近年来频发的学术不端行为感到担忧。
工作中遇见的学术不端或学术不当行为,不少
作为《浙江大学学报(英文版)》前总编,尽管近年来中国作者情况有所改变,已趋自律,但在10年前,张月红也遇上过不少学术不端者。
如她展示了几份退稿说明,其中有因非原创而被退稿(”Idonotfindoutanyoriginalityoftheworkpresentedinthispaper,sincealltheyhavebeenreportedbefore.”),甚至有完全复制他人文章的(”Thispaperisa1:1copyofsomeoneelse.”)。
以学术抄袭为例,她就为记者总结了几种最常见的抄袭现象:重复发表、团队或自我抄袭、原搬作己、拼凑成文和随意摘用。尤其是思想抄袭,如将他人推导的公式与图表视为己有,将外文翻译文献视为自己的创意,即使引用文献也是有意回避思想的“透明引用”。
事实上,学术道德问题正成为中国作者在学术期刊撤稿的主要原因之一。去年,《科学工程原理》曾经刊文,依据美国引文、数据库检索平台WebofScience的网站统计,分析了年-年间中国作者发表的论文,其中被撤稿件有篇。在撤稿缘由中,占比最高的是剽窃,为31%(篇),其下还有19%为造假(篇),12%为伪造同行评议(篇)。
早在年,张月红就曾在《自然》上发文,因“中国某期刊检测出31%的投稿中有抄袭现象”的标题(”Chinesejournalfinds31%ofsubmissionsplagiarized”),而陷入学界关于剽窃的争论之中。
当时,《浙江大学学报(英文版)》首次引入CorssCheck反抄袭软件,对投稿进行重复性审核。结果显示,在年到年间的篇投稿中,涉嫌不合理抄用或抄袭的投稿确超过三分之一。
至今,张月红依然坚持自己发文时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到,中国对抄袭问题的重视与行动。”
缺一门“学术诚信与学术规范”课
翟天临也让张月红想到了自己年纪与翟相仿的女儿。
让她欣慰的是,自己的孩子在幼时有幸接受了一年写作规范教育。“9岁赴美时,她的第一篇报告题目是‘为什么林肯当了总统?’”张月红陪着孩子一块去图书馆借书、查资料,并提议“万事开头难,报告的第一句就抄书上的:‘林肯年2月生于美国的肯塔基州……’”。
可女儿回绝她说:“老师今天在课堂上说过,直接抄书要打引号!”
这也让如今的张月红反思,学术诚信与学术规范应当在高等教育中,占据重要的地位。“我也在想,假如10年前正在读大学的翟天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