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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常识 » 诊断 » 扬州文化之谜谁是扬州小盘谷的首任园主
TUhjnbcbe - 2023/11/8 19:03:00

方亮王海华旧城堂子巷的秦氏意园小盘谷,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风烟里,我们只能从前人的典籍和留存至今的《小盘谷图》中,想象它昔日的曲折幽邃与文宴风流。今日所藉藉人口者,唯有丁家湾大树巷的小盘谷。大树巷小盘谷是扬州城市山林的代表,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著名园林专家陈从周先生对小盘谷“以少胜多”的造园手法极为欣赏,认为“此园假山为扬州诸园中的上选作品”,“叠山的技术尤佳,足与苏州环秀山庄抗衡”。然而对于小盘谷建于何时,谁是首任园主,现有说法存在歧义,难以定论。笔者通过对有关资料的分析,可以明确小盘谷建于同治十二年(),蒋超伯是小盘谷的命名者、兴建者,即首任园主。

现有说法存在歧义陈从周先生在上世纪60年代初考察扬州园林住宅后写就的《扬州园林与住宅》中称:“小盘谷在大树巷。清光绪二十年后,两江、两广总督周馥购自徐姓重修而成。”其时,小盘谷由国家从周家后人手中接收才数年。此后,在扬州园林研究的著述中一般称小盘谷为周馥家园,其说法盖出于此。陈先生通过分析小盘谷假山章法,结合《扬州画舫录》关于九狮山的相关记载,旧园主周叔弢及周煦良的说法,以及“小盘谷”额名似出陈鸿寿之手的推断,提出假设,认为小盘谷九狮图山“即使不是董道士的原作,亦模拟其手法而成”。并进一步猜想,此小盘谷九狮图山与意园小盘谷,或许是乾嘉时淮安董道士与常州戈裕良两位叠山名手同时作客扬州时的颉颃之作。这也是此后许多相关介绍文字和研究文章将小盘谷建园时间定为乾嘉时期的依据。杨晟先生长期研究小盘谷,他在《周氏家族与扬州小盘谷》(载年5月8日《扬州晚报》)一文中写道:大树巷周氏小盘谷原系徐文达(-,字仁山)的宅园。徐文达,安徽南陵人。在光绪七年任两淮盐运使。在任期间曾在家乡南陵征聘苏州、扬州等地能工巧匠修建了巨大的住宅园林共九十九间,占地一万多平米。在这期间,在扬州大树巷参照家乡的宅园又建有自己的宅园。……园内假山峰危路险、苍岩探水、溪谷幽深、石径盘旋,而取名为小盘谷。后来杨先生又在《扬州大树巷小盘谷与两位园主人》(刊《扬州文化研究论丛》第17辑)中坚持认为,“大树巷小盘谷系徐文达所建宅园”,但对此前小盘谷由徐文达命名的观点进行了修改。他认为小盘谷极有可能是周馥命名,并由此推断:“徐文达在建园时尚无‘小盘谷’之名。周馥接收后,以‘小盘谷’为园名,加上周馥复出后,名声日隆,‘小盘谷’的名声才渐闻于扬城。”在其新出版的《扬州小盘谷》(广陵书社年版)一书中,杨先生重申了这一推断:“小盘谷是徐仁山建构于前,命名和闻名于周馥定居之后。”许少飞先生是研究扬州园林的知名专家。他在其《扬州园林史话》(广陵书社年版)一书中对于小盘谷的嬗变有详细的记述。陈从周认为从小盘谷园名题额笔意看来,“似出陈鸿寿之手。”陈鸿寿嘉庆七年()客居扬州。许先生据此认为小盘谷可能筑于此时。他在书中进一步写道:同治十一年(),蒋超伯曾葺小盘谷。蒋超伯字叔起,江都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累官至按察使。同治十一年,自岭南归,运使方濬颐重建平山堂落成,蒋超伯应方濬颐之请,作《重修平山堂记》。同年葺小盘谷……后园又易主。至光绪七八年间,归两淮盐运使徐文达。光绪三十年,两江总督周馥购自徐姓,葺为家园。概而言之,许先生认为小盘谷可能始建*庆间,园主人失考,蒋超伯、徐文达、周馥都曾为小盘谷园主。年出版的《扬州市园林志》基本采用了许少飞上述观点,从而成为官方结论。

《通斋自记》记载“葺小盘谷”《扬州园林史话》《扬州市园林志》都称蒋超伯曾葺小盘谷,然均未言所据何书。笔者以为,蒋超伯葺小盘谷的说法当来自《通斋自记》(《扬州文库》第58册收录)。蒋超伯号通斋,《通斋自记》为其按年记事之书,可视为蒋的自订年谱。该书“癸酉”条记载其“葺小盘谷”事:癸酉,五十三岁。是年葺小盘谷。在芍药厅侧由小楼下,宛转而入谷外。左莳桃杏,右列高榆。其中亭曰山,轩曰四桐十桂、曰冲澹居,山房曰蜩笑。朱栏四绕,梅柳丛生。至十月半方竣工,戏作《小盘谷上梁文》。癸酉,即同治十二年()。《扬州园林史话》《扬州市园林志》均作同治十一年,误。“乙亥”(光绪元年,)条又记:四月间,于蜩笑山房大厅后增一小楼,窗牖悉用碧色玻璃。俯瞰仓巷等处民居,颇为寥阔,其数丛烟树蔚然于天末者,康山也,因戏名楼曰绿琼舟。那么,蒋超伯所葺小盘谷是否即今大树巷小盘谷呢?这是必须回答的问题。据《通斋自记》,蒋超伯辞官归里后居丁家湾,后购南河下虞氏宅。不久,其五弟殁于丁家湾宅。为避免触目伤怀,遂就虞氏屋,粗为修葺,聊卜我居,不久率合家搬入。据此,蒋超伯在丁家湾、南河下均有宅。那么,此小盘谷会不会在南河下虞氏宅呢?笔者以为,此小盘谷就是今丁家湾大树巷之小盘谷。蒋超伯身体状况比较糟糕。这在《通斋自记》中有记载:“甲戌,五十四岁。竟岁里居,敷衍度日,发未尽白,而胃气日衰,硬饭不能下咽。”甲戌,就是同治十三年,即小盘谷建成之次年。其孤子祖懃在《通斋遗稿》题辞诗中有句“盘谷清闲写静思”,称他在园居期间写了很多诗歌。蒋的诗集中确实有不少看花赏景的诗歌。其中有诗题为《别墅》,此别墅应指南河下本宅之外的丁家湾小盘谷。又有诗《自遣》,有句“索居自觉久离群”。所谓索居,指孤独地散处一方。同治十三年,蒋超伯好友、两淮盐运使方濬颐有诗咏及蒋超伯,诗中说:“蒋侯近多病,不见动经旬。屈曲小盘谷,翛闲自在身。”从上不难看出,蒋超伯在丁家湾宅建园后,乃以之为别墅,在此静养身体。可惜,在小盘谷建成不到2年,蒋超伯就去世了。

蒋超伯是小盘谷的初建者和命名人蒋超伯“葺小盘谷”,这小盘谷是此前已有,还是新建呢?这有必要先对“葺”的字义作一简单辨析。“葺”字,通常理解为“修葺”,乃修补之意。然而,“葺”亦有修建之意。计成《园冶》中有句:“宅傍与后有隙地可葺园,不第便于乐闲,斯谓护宅之佳境也。”此可为例证。其实古人建园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完全新建,二是购旧园废圃,在此基础上不管是新筑还是增修,一般都称“葺”。通过对有关史料的分析,我们认为大树巷小盘谷为蒋超伯新葺,且由其命名。蒋超伯《小盘谷集同人置酒,用东坡中隐堂韵》诗有句“如村虽陋甚,让圃已全非”,其下自注:“谷中隙地本让氏故居,如村宋胡嶧别业也。”据此可知,小盘谷系蒋超伯在让氏故居旧址新建而成。方濬颐有一篇未刊稿《小盘谷桂觞记》,记载光绪元年仲秋,方濬颐与徐文达等六人在小盘谷雅集之事。开篇即写道:“东粤归隐,南溽卜居。绍山以作亭,循圃珖而开径。君慕昌黎之序,得其梗概。我弆端礼(端礼,应为敦礼)之图,信乎仿佛。矗一卷于槛外,纳九华于壶中。”所谓“昌黎之序”,指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序》。文中描述寄迹盘谷、心游太清的隐逸之情。所谓“敦礼之图”,即宋代画家张敦礼所绘《盘谷图》,方濬颐收藏有此图,《梦园书画录》有著录。方濬颐又在《叔起招集同人酑饮于小盘谷,用东坡中隐堂韵同作》诗中写道:“图画张都尉,摹成缩本无。”(张敦礼选尚英宗女祁国长公主,曾授驸马都尉)。由此可知,蒋超伯对韩愈《送李愿归盘谷序》中描述的隐逸生活十分向往,因而以“小盘谷”名园,以明心志,而小盘谷的构建亦着力表现序文中描述的意境,又与方濬颐所藏《盘谷图》意蕴相合,体现出极高的造园艺术水平。

蒋超伯“赋性孤冷,不谐世故”(李承霖《通斋自记》序),故淡于宦情,53岁即乞休归里。其《小盘谷集同人置酒,用东坡中隐堂韵》诗有句“夙有菟裘愿”(菟裘,典出《左传·隐公十一年》:“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大宰。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后因以称告老归隐的居处。),即指其久有归隐之心。因此,蒋超伯筑园,并命名“小盘谷”,完全符合其归隐心态。《小盘谷桂觞记》中记下了六位雅集者的名字,其中一人即是当时以道员留江苏遇缺候补,加盐运使衔兼办淮*后路营务的徐文达。这次雅集应该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徐文达于光绪七年任两淮盐运使,小盘谷应该就是购于其任内。在买下小盘谷后,喜爱造屋构园的徐文达继续沿用了小盘谷之名,今日我们所见的九狮图山,或许就出自他的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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