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春燕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是今年老天特别慷慨,时不时就泼下一地“浓油”。乡村的路,雨后很不堪。路边的纸屑,树下的土渣,经过雨水的浸泡,都变得油腻起来。
眼看快要到上班时间了,婉一阵小跑。撑着的雨伞在风中阵阵倾斜,阻隔不住飘进的雨滴。衣服渐湿,鞋子变重,婉的心里一地泥泞。
走进班里,大部分孩子已坐好,但还有小部分在教室乱窜。湿衣滑过脸庞,凉意袭来,一阵不适从心底泛起。婉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学生们坐好并拿出昨日的作业,打算讲解。不一会,班里的孩子几乎都摆好了卷子。只有那个个子很高,额前留着一撮头发的学生,桌上比他的脸还干净,空空如也。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原因。他眼睛斜了婉一下,肩膀一抖,甩开了她的手。婉的手被用力甩开,碰到了桌角,一阵疼痛袭来。她感觉自己喉咙堵得慌,但还是压低了嗓子问他:“你的卷子呢?”他不紧不慢地说:“没了”。“为啥没了?”他梗着脖子,扬起不青不红的脸说:“我不想学了。父母都不管我了,你也不用管我了。”这半大小子的话,如一把木刀子刺得婉心中阵阵钝疼。婉知道再往下说,定是一场她必输无疑的“战斗”。想起师德师训,自己言语上不能有闪失,行动上更是不能越格。婉咽了口唾沫,走到教室外面。
雨依然在下,树枝上刚刚冒出的几抹绿,在风雨中颤颤巍巍地摇摆。婉不由想到那句诗“心中的雨点来了,谁是你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她感到一阵无助,脸上时时有水流下,阵阵凉意袭来,她转身进了办公室。
同事们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很安静,她拿起书看起来。在书中,她读到了很多东西,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过了一小会,她长舒一口气,觉得喉咙堵塞的东西似乎少了一些。
突然,身后传来细细的、低低的、怯生生的一声叫“老师……”她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小课代表。那个长得白白净净,戴着眼镜,文文雅雅,学习很好,又很懂事的小姑娘。每次看见她,婉的心里都会生出一股怜爱之情。不知她何时推门进来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婉感觉有些歉意,想冲她笑笑,可是呲了呲嘴,终究没有笑出来。小课代表见此状,依旧小声说:“老师,我让同学们这会在教室里背课文,你要不要领着我们一起背?”望着这孩子纯净而真诚、殷切而渴望的脸,想到快要中考了,还有很多孩子在等着自己,她立马拿起书和课代表一起进入教室。进入教室前,她看了看表。还好,耽误的时间还不算多,抓紧时间上课吧!
进入教室,学生们的读书声小下来。那个“大高个”低着头,其余孩子的眼睛偷偷摸摸地望向了婉,眼里满是关切。婉心里一阵安慰,毕竟大部分孩子是听话的,这就足够了!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拿出平常讲课的状态来:“请同学们把课本翻开……”进入工作状态的婉,仿佛打了鸡血,一下子忘掉了所有的不快。一口气讲完课,她发现已经快到下一节课的上课点了,看见站在门外竖着大拇指望着自己笑的同事,她有些歉意。她快速做着总结,布置完作业,正打算离开。只听班长喊了一声“起立”,全班同学一齐站起,冲她鞠躬并喊到“老师,您辛苦了,生日快乐!没有蛋糕可送,我们给您背一首诗吧。……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她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自己都快忘了,难为这些孩子还想着呢,她心中一阵春意泛起。
走出教室,婉的脸上再次有水流下,不过一点也不凉,竟有一丝温热。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树枝上的小嫩芽在雨中鲜绿无比。道旁的花也已开了不少,粉粉嫩嫩的色、娇娇柔柔的态,在小雨中,一切都变得清新起来。几只鸟儿,在院内的树杈上唱着歌。耳畔回响着孩子们那阵阵背书声,婉感觉,心里春意盎然起来。
是的,春天来了,有的是希望,有的是力量,不能灰心,不能失望,更不能放弃。是时候了,该找“大高个”聊聊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图片源自网络)
赵春燕,现工作于山东济南教育系统,为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重庆武隆支教。在工作之余,坚持写作,有多篇散文作品,散见于《解放*报》《应急管理报》《世界日报》《中国水运报》《劳动者报》《陕西工人报》《春城晚报》《金陵晚报》《文化艺术报》《安徽商报》《济南时报》《长春日报》《银川日报》《松江报》《太行日报》《齐鲁文学》、《华文月刊》《山东散文》《芙蓉江》等几十家报刊杂志,及“中国作家在线”“陕西文谭”“力读”“大文坊”“首都文学”“文学与艺术”和“俊韬在线”等各大